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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2004年6月3日，是林则徐虎门销烟165周年，为纪念中华民族这一永远难忘的日子以及最早一批为近代中国的觉醒而英勇奋斗的仁人志士，我们转载房德邻先生的文章，以飨读者，并向作者致谢。
林则徐与虎门销烟
道光平息了西北边塞的烽烟，却平复不了东南海疆的波涛。在嘉庆朝时，东南海疆就不平静了，它是由鸦片引起的。
鸦片是从罂粟的果实中提炼出的一种毒品，俗称大烟。罂粟最早出现在古代埃及，唐朝时，阿拉伯人把它带到中国，作为观赏植物。後来人们发现它的果实能治疗某些疾病，便作为药材输入。明朝李时珍写的本草纲目中，就记述鸦片具有镇静、止痛、止咳、止泻等功效。但鸦片也能使人上瘾，损伤身体。据说明神宗朱朔钧御极三十年，不召见群臣，「即为此物所累。」在定陵挖掘之後，化验他的遗骨，发现有吗啡腐蚀的现象，证明他的确不仅是偶尔服用鸦片。
最初服用鸦片，还不是吸，而是「食」，像吃药丸似地吞下去。吸食鸦片，是中国人学会吸食烟草以後。大约从明万历末年，西班牙人把美洲生产的烟草带到吕宋，从那里输入中国福建，中国人就开始吸食烟草了。稍後。荷兰人占据台湾，为了对付疟疾流行，把烟草、鸦片和砒霜混合起来吸食；这种吸食方法经厦门传入中国大陆。
吸食了鸦片的人顿时觉得神清志爽，通体舒畅，越吸越上瘾。一旦不吸，瘾至难挨，四肢无力，精神委靡，涕泪交流，寻死觅活，无论如何要吸上一两口解瘾。年长日久，形容憔悴，骨瘦如柴，丧失体力，甚至毙命。
起初输入的鸦片，数量很少，价格昂贵，一般人很难弄到手。从十六世纪开始，葡萄牙人东来，以印度为基地，有组织地向中国输入鸦片，数量很有限，每年最多不超过二百箱。乾隆三十八年（一七七三）後，英国东印度公司垄断了鸦片专贡权，鸦片输入量迅速增加。
英国人向中国输出鸦片，起初是作为正常贸易的补充。在中英正常贸易中，中国输出丝、茶、陶瓷、大黄等，很受西方人欢迎。英国输华商品主要是毛纺织品和少量金属制品；毛纺织品价格贵，又不符合中国人穿的习惯，中国人有钱的穿绫罗绸缎，平民百姓穿土布，因此英国商品长期滞销。为了弥补英中贸易间的逆差，英国人就用鸦片来换取中国的丝、茶、大黄等。
当时输入的鸦片有公班土、白皮土、金花土等不同品类。公班土质量好、价格贵，白皮土、金花土质量差、价格便宜，因而畅销。到道光年间，中国吸食鸦片的现象已相当普遍。烟馆林立於通都大邑、城乡市镇，吸食者上自王公大臣，下至庶民百姓，遍布各个阶层。不仅商贾优伶、胥吏差役、和尚尼姑、市井无赖，就是文官武将、绿营兵丁也有吸食的，就连道光也一度成瘾。
据《蓉城闲话》计载，在清朝诸皇帝中，惟有道光曾吸烟成瘾，一日忽有所悟，说：「此物不禁绝，使流行於内地，不但亡家，实可亡国。」立刻把烟膏弃掷，并处死进呈烟具的太监，从此决心禁烟。
这段记载把道光的禁烟归因於他个人的悔悟，未免牵强。但道光的确吸过鸦片，在《养正书屋全集》中有一篇《赐香雪梨恭记》，是道光自述吸烟的经过和体会的。文中说：「新韶多暇，独坐小斋，复值新雪初晴，园林风日佳丽，日惟研朱读史，外无所事，倦则命仆炊烟管吸之再三，顿觉心神清朗，耳目怡然。昔人谓之酒有全德，我今称烟曰如意嘻！」这是道光继位以前的事，他何时戒掉的，不得而知。
鸦片的泛滥给中国造成严重的社会问题，不仅摧残了中国人民的身心健康，而且造成白银大量外流，国库空虚，人民生计艰难。
清朝从雍正时起下令禁烟。第一道禁烟令於雍正七年（一七九二年）颁发，规定对贩卖鸦片者，照收买违禁货物例，枷号一个月，发往边疆从军；私设鸦片烟馆者，照邪教惑众律，拟斩监候，为从杖一百，流徙三千里。嘉庆、道光两朝，对禁烟尤为重视。道光元年，两广总督阮元奉旨，将十三行总商伍敦元摘去三品顶戴，因他隐庇外国人和葡萄牙人走私鸦片。道光十一年，掀起了一场颇具规模的禁烟运动。据说这与道光长子奕纬因吸毒而死有关。奕纬死於十一年，但是否因吸毒而死，尚无确证。
朝廷禁烟的决心不可谓不大，法令不可谓不严，但鸦片不绝，愈演愈烈。
广州地方官对走私情形了如指掌，但许多官员不但不力行查禁，反而与中外不法奸商勾串，从中渔利。以两广总督李鸿宾为例，他一面向道光奏报如何禁烟，一面却指示巡船每月收受规银三万六千两，放私入口。他手下的水师副将韩肇庆则与洋船约定，每箱鸦片收五元到十元，名曰「实放」。更有甚者，水师船有时还代运鸦片进口。为了应付朝廷，水师有时也要弄出几箱鸦片呈缴，邀功。韩肇庆就用这种方法，骗得嘉奖，擢为总兵，赏戴花翎。
面对鸦片禁而不绝的现实，清政府内部出现了弛禁主张。广东士人吴兰修写了一篇《弭害论》，主张将鸦片贸易合法化，按药材进口，以增加税收。两广总督卢坤、巡抚祁贡（加土字旁）把这篇文章作为「粤士私议」进呈给道光，试探道光的态度，道光没有表态。弛禁派似乎得到鼓励，经过一番酝酿，由许乃济向道光提出一套弛禁建议。
许乃济曾任广东按察使，吴蓝修《弭害论》的出笼就与他有关。他曾与顺德的何太青议论鸦片问题，两人都主张弛禁，吴蓝修根据他们的观点写成《弭害论》。後来许乃济调任太常寺少卿，又根据《弭害论》写成《鸦片例禁愈严流弊愈大，亟请变通办理摺》，於道光十六年四月奏呈。摺中的主要观点是：禁烟的法令愈严苛，地方胥役棍徒所得的贿赂就愈丰厚，走私的计谋就愈巧诈，因此鸦片无法禁绝。不如将鸦片贸易合法化，照药材纳税。入关後，只准以货易货，不得用银购买。对於吸食者要分别对待，文武官员、士子、兵丁不得吸食，民间吸食者一概无论；中国生齿食众，无须担心灭耗户口。
道光正为鸦片久禁不绝而苦恼，览阅许乃济奏摺後，觉得有几分道理，但未加批示，仅把奏摺发交两广总督邓廷桢、广东巡抚祁贡（加土字旁）、粤海监督文祥等人讨论。这几位大员在覆奏中部表示赞成许乃济的主张，认为弛禁鸦片於国计民生均有裨益。但道光对此还把握不准，未轻下论断。弛禁论者摸不准道光的态度，一时无人敢再言弛禁。
许乃济的奏议引起严禁派的重视，礼部侍郎朱屿、兵科给事中许球、监察御史袁玉鳞先後上奏，严厉驳斥。他们指出；实行弛禁并不能使白银外流减少，反而遗害无穷；必须坚持严禁，将贩卖者处以极刑，就可以肃清鸦片。
继三人之後，鸿胪寺卿黄爵滋於道光十八年闰四月奏上著名的《严禁漏卮以培国本疏》，主张以「重治吸食」的方法来禁绝鸦片。在黄爵滋之前，主张严禁者都著眼於堵塞贩卖渠道。道光的禁烟令中也未涉及过吸食者，有人认为这与道光本人曾吸食鸦片有关。黄爵滋是第一个建议「重治吸食」的，他指出：「无吸食，自无兴贩；无兴贩，则外夷之烟自不来矣。」
道光对黄爵滋的建议非常重视，立即发交京外官员讨论，要求筹画「行之久远无弊」的方策。各地官员陆续覆奏，许多人反对「重治吸食」的主张，认为不符合仁政，并会引起诬告之风，造成混乱；但在原则上无人反对严禁鸦片。
少数官员支持「重治吸食」的主张，其中湖广总督林则徐的论证最为有力。他指出：「鸦片流毒於中国，纹银潜耗於外洋，凡为臣工，谁不切齿？但历年陈奏，未及於吸食之人，未有请用死刑者。论死之说，私相拟议者，未尝乏人，而毅然上陈者，独有此奏。现流毒已深，断非常法所能奏效，力挽颓波，非严不行。」他特别提醒道光：「鸦片流毒於天下，为害甚巨，法当从严。若犹泄泄视之，是使数十年後，中原几无可以御敌之兵，且无可以充饷之银。」
林则徐的议论深深打动了道光，他反覆览阅几遍，特在「中原几无可以御敌之兵，且无可以充饷之银」下面用朱笔圈出，表示赞赏。
严禁派的主张终於获胜，大规模的禁烟运动开始了。
道光先处罚一批京中吸食鸦片的官员和皇族，以震惊京外。
太监李秋澄吸食鸦片，被揭发出来，谕令枷号两个月，刑满後发往黑龙江给兵丁为奴，遇赦不赦。
庄亲王奕（夫买）（上夫下买）、辅国公溥喜是两个大烟鬼，躲在尼姑庵里吸烟。道光闻知，异常气愤，斥骂二人「藐法无耻」，著革去王爵和公爵。
道光越想越气，认为烟毒的泛滥与弛禁论官员有很大关系，所以又惩处两年前奏请弛禁的许乃济，说他「冒昧渎陈，殊属纰缪。」著降为六品顶带，即行休致（退休）。在谕旨中，道光表示对鸦片「必欲净绝根株，毋贻远患。」
各省大员中那些不赞成「重治吸食」的督抚、将军们见皇帝动了真格的，也不敢怠慢，纷纷行动起来，查禁吸食者和贩卖者，收缴烟膏、烟具，并把真真假假的成果奏报朝廷，禁烟的气氛浓烈起来。
道光十八年底，广州地方官在洋馆附近广场上处决一名中国烟贩，意在向外国人表明中国查禁鸦片的决心。美国领事却降下美国国旗表示抗议。又有一夥英、美鸦片贩子冲入刑场捣乱，拆毁绞刑架。广州民众闻讯，从四面八方赶来，有上万人，包围洋馆，投掷砖瓦石块，美国领事责吓得神经错乱，其他人也龟缩在洋馆不敢出来。
道光的禁烟令，反映了中国人民反侵略的愿望，因此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得到广泛支持。
道光认为，要彻底禁绝鸦片，必须有得力的大臣主持其事，湖广总督林则徐是合适的人选，於是召林则徐觐见。道光十八年十一月十日林则徐到京。次日早朝时，道光第一个召见他。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先後召见了八次，主要讨论禁烟事宜。每次召见，道光都赐座，要林则徐靠御榻近些。林则徐就跪在离御榻一尺远的「军机垫子」上。
一次召对，道光突然问：「你能骑马吗？」林则徐答道：「能骑。」道光点头，当即传谕赏林则徐在紫禁城内骑马。对於大臣来说，这是一项殊荣。林则徐异常激动，回到寓所，立即草摺谢恩，并在当天《日记》中写道：「外僚得此，尤异数也。」
第二天，道光又对林则徐说：「你是南方人，不习惯骑马，可以坐椅子轿」此後，林则徐应召，就乘坐两人抬的小轿直入紫禁城。
八次召见，君臣二人就禁烟方策、步骤等筹商妥当，认为「事在今日，未能断其祸根，毕竟有外国商人私带鸦片。若能严治他们，将夹带的鸦片焚烧净尽，令不敢输入我国，纵使国中尚有所存，久之必吸食竭尽，其害自灭。」於是决定采取拔本塞源之法，把禁烟重点放在查禁广东海口走私。
林则徐受命为钦差大臣，赴广东负责查禁鸦片事宜。道光同时谕令两广总督邓廷桢、巡抚怡良配合林则徐禁烟。他深知这项工作的重大意义，勉励说：「卿等同钦差大臣林则徐若能合力同心，除中国大患之源，不但卿等能获功赏，即垂诸史册，朕之光辉岂浅鲜哉！而民生之福、政治之善，又非浅鲜。谅卿等亦不烦谆谆告诫也。勉之！朕拭目待之。」
身负重任的林则徐稍稍准备一下，於十一月二十三日，冒著刺骨的寒风从北京起程，南下广州。广州方面已闻风而动，布告宣传，搜捕内奸，处决烟犯，社会各阶层都动员起来。英国鸦片贩子感到来势不小，也加紧筹商对策。一个绰号「铁头老鼠」的大鸦片贩子慌忙溜回英国，停泊在伶仃洋面的廿二只趸船也准备移走。
道光十九年一月二十五日，林则徐到达广州，以越华书院作行辕。越华书院监院梁廷坍（此字为木字旁）等在院门外迎接，成千上万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欲睹钦差大臣风采。林则徐生性不喜欢张扬，迅速进入书院，立即著手禁烟的准备工作。
次日，林则徐命人在行辕门口悬挂两张告示。一张宣布所有随从人员不许擅离左右，派在行辕的书吏，即於公馆内给与伙食，不准藉端出入；凡文武官员，因公禀谒，无不立时接见。另一张宣布：所有民间词讼，凡关系海口事件者应收闻核批，与海口事件无关者，一概不予受理，毋得混行投递；至於应收之呈，亦应俟到省数日後，择期发牌，宣示放告。林则徐发布这两张告示，是为了集中精力查禁鸦片。
林则徐和邓廷桢、怡良等几次会议，决定开始禁烟，命令外商缴烟、具结。
二月四日，林则徐召集十三行行商，晓以利害。
行商们经历多次「查禁」，已习以为常，认为只要多带些银两贿赂，什麽钦差，什麽总督、巡抚，还不是虚张声势、肥己私囊了事。但见了林则徐後，他们个个吓得头也不敢抬，心中突突直跳。
林钦差对他们勾串外商走私鸦片的罪行了若指掌，他揭露说：「从前夷人来商馆，穿礼服、佩刀剑拜候各商，你等多辞而不见，候其再来，然後答之。近年来情形改变，你等竟为外商托言关照，蒙混过关，甚至亲自下澳门迎接。你等只知致富由於通商，便巴结夷人为利薮，岂知夷人之利皆天朝所予。你等不知感激朝廷豢养深恩，而引汉奸为心腹，内地衙门一动一静，夷人无不先知。若问及夷情，你等则多方掩饰，不肯吐露实情。试问你等良心何在？王法何在？」痛斥之後，又有一番温语劝慰，要他们洗心革面，为朝廷尽忠。
最後，林则徐要行商代表伍绍荣转给外商一份谕帖，勒令外商缴烟，规定三天内禀复，必须将所夹带的鸦片全部缴呈，并填写中、英两种文字的合同甘结，保证「嗣後来船，永不敢夹带鸦片；如有带来，一经查出，货尽没官，人即正法，情甘服罪。」在谕帖中，林则徐庄严宣告：「若鸦片一日未绝，本大臣一日不回，誓与此事相始终，断无中止之理。」
外国商人当然不肯乖乖就范，大鸦片贩子颠地、英国单方面任命的驻华商务监督义律，躲在广州商馆中，想方设法破坏缴烟。林则徐采取断然措施，下令封锁商馆，并撤走商馆中一切中国仆役、买办，逼令缴烟。义律等计穷无奈，只好答应缴烟。但狡猾的义律耍了个花招，他要烟贩子们如数缴烟，所受损失将由英国政府赔偿。这样一来，他就把中国政府与英国不法商人间的交涉变成中荚两国政府间的交涉，为英国发动侵华战争制造藉口。
林则徐把在广州的禁烟活动及时奏报给道光皇帝，请求训示。道光一一览阅，详加批示，深为嘉许。他在林则徐致烟稿中「若鸦片一日不绝，本大臣一日不回，誓与此事相始终」字句下面，用朱笔圈出，并在旁批示：「批览及此，朕心深为感动。卿之忠君爱国，皎然於域中化外矣！」
由於道光全力支持，邓廷桢、怡良等尽心配合，林则徐的缴烟比较顺利，共收缴了二一三零六箱鸦片，约合二三七．六二万多斤。缴烟的胜利，使林则徐欣喜异常，不禁诗兴大发，赋词一首，说：「春雷飙破零丁穴，笑蜃楼气尽，无复灰然。沙角台高，敌帆收向天边。」
林则徐想把鸦片运往京城，请道光亲自验查之後，再行销毁；但又感到路途遥远，运费浩繁，诸多不便，就奏请皇上定夺。道光就此批谕：「林则徐经朕委任，此次查办粤洋烟土甚属认真，朕断不疑其稍有欺饰，且长途运转，需要借资民力。著毋庸解送来京，就当地销毁，使沿海共见共闻，咸知震服。」
林则徐奉旨後，即筹备销烟事宜。在销烟的前一日，他来到蓝色大海边，举行告祭。他告诉海中水族，明日起将在海滩焚销鸦片，请水族暂时躲避，免遭烟毒。次日，四月二十二日（六月三日），开始在虎门海滩销烟。雨後天晴，阳光灿烂，海风潮润，空气清新。在虎门寨下，搭起一座礼台，挂起麒麟帐。礼台前，高挑一幅黄绫长幡，上面写著「钦差大臣奉旨查办广东海口事务大臣节制水陆各营总督部堂林」。海风吹过，旗幡飘展。林则徐坐在礼台上，神情庄严。怡良、关天培等在两旁陪坐。一切准备就绪，林则徐下令销烟。顿时，礼炮轰鸣，威震海空。
先已在海滩上挖好两座销烟用的大池子，长宽各五十丈，前面有涵洞通海，後面有水沟，可以引水进池。销烟开始，兵丁们先车水入池，再加入食盐，然後把一箱鸦片运到池边，打开烟箱，用刀把鸦片劈碎，投入池中浸泡过後，在撒上石灰。池中盐卤很快沸腾起来，烟雾腾天。
成千上万围观的群众发出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一些来参观的外国人也发出由衷的敬意。一个守法的美国商人查理带著妻子儿女，特从澳门乘船赶来，他一面看，一面点头，并不时用手掩鼻，遮挡飘过来的烟气。看过之後，他特意走到林则徐座前，「摘帽（僉欠）手」，表示敬意。
傍晚，池中的鸦片完全销毁，兵丁打开涵洞，让销毁的鸦片随退潮的海水流入大海。
焚销鸦片前後用了半个月，除八箱留作送京的样品外，其余全部销毁。这是近代中国人民的伟大壮举。当时有个住在澳门的美国传教士卫三畏，是个著名的中国通，他就销烟一事写到：「鸦片是在最彻底的手段下被销毁……全部事务的处理，在人类历史上也必将永远是一个最为卓越的事件。」
缴烟之後，林则徐要求外国商人画押具结，保证不再夹带鸦片，「一有违犯，船货没官，人即正法，情甘伏罪。」但外国商人只肯在保证书上写「一有违犯，船货没官」，却不肯写「人即正法」字样；再加之义律从中作梗，致使具结工作极不顺利。其间，林则徐与义律之间发生过多次冲突，其中包括六次武装冲突，每次都是英方失败。
六次武装冲突的规模很小，但林则徐和道光却由此产生了错觉，认为「英夷小丑」不堪一击，君臣二人以为禁烟已经胜利结束，剩下的只是善後问题了。
特别是道光，作为「天朝上国」的皇帝，本就蔑视「夷丑」，此时更加虚骄。起初道光给林则徐的训令是比教谨慎的，经常提醒他防止「边衅扩大」；但几次小胜之後，他昏昏然了，谕示林则徐：「朕不虑卿等孟浪，但诫卿等不可畏葸。」要广东大员放胆使用「兵威」。他并且下令停止中英贸易，为此传令林则徐：「英吉利夷人，自禁烟之後，反覆无常。如若仍准通商，则不成事体。至於区区税银，何足计论。我朝抚绥外夷，恩泽极厚，该夷等不知感戴，反肆临张，是彼曲我直，中外咸知。著林等酌量情形，即将英吉利国贸易停止。」
十一月一日，林则徐宣布停止中英贸易。此举对中英关系产生了重大影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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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出处：《天朝门：道光皇帝传奇·天朝奇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