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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民卿:如何研究毛泽东?——李捷《中国有个毛泽东》一书读后

作者:金民卿 来源:《历史评论》 发布时间:2021-11-12 字体: 打印
作者:金民卿 来源:《历史评论》
发布时间:2021-11-12 打印

 

毛泽东是中华民族发展史特别是中国近现代史上的一座丰碑,高山仰止,万众瞩目。不论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坚持什么样的价值观,要想真正理解近现代中国,都不可能绕过毛泽东。正因如此,毛泽东一直是被关注和研究的对象。

毛泽东思想研究领域流传着一个观点,“毛泽东是一座取之不竭、常挖常新的学术富矿”。从思想与时代的关系而言,黑格尔的一段话具有深刻启发,他说,“每个人都是他那时代的产儿。哲学也是一样,它是被把握在思想中的它的时代”。毛泽东研究同样如此。毛泽东的本真形象、毛泽东思想的原生形态,都首先存在于他的生平、奋斗和时代当中,首先存在于他的事业和思想当中。因此,“回到毛泽东”,也就成为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研究领域的一种常态。实事求是地说,在这种常态化的“回归性”研究中,能够引起人们热烈关注并留下深刻印象的撰述并不是很多。然而,李捷先生的《中国有个毛泽东》却是这方面研究中的一本优秀著作,该书被中国图书评论学会评为“中国好书”,可谓实至名归。

毛泽东是一个特殊的研究对象,是个体性生命与组织化身份、个人际遇与国家民族命运的统一体。作为个体化的存在,毛泽东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拥有丰富的人生故事。但是,毛泽东并不是因为其个体化的存在而成为历史人物,也并不仅是因为其个人魅力而为人们所感念,而是因为其作为中国共产党的杰出代表、作为党和国家领袖的组织性实践。他的个人生活是与党的事业发展、与国家民族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正是因为这种联结,他的个体性生命获得了普遍性意义,他的个人故事必然融入党和国家事业的整体当中。《中国有个毛泽东》一书,把毛泽东身上的这种个体性与普遍性的内在一致性很好地展现出来。书中细腻地展现毛泽东的个人故事,诸如青年时期的思想转折,晚年时期的思想困扰,革命实践中的个人遭遇,家庭出身的持久影响,爱情婚姻的变故,家庭生活的苦乐,个人爱好和习惯,特立独行的性格特征,等等。但是,本书对毛泽东的个人生活决没有做琐碎细节的拼盘,更没有做猎奇式的领袖私生活窥视,而是把它们穿插在毛泽东的革命生涯当中,植入他领导党和国家事业发展的历程当中。而且,这些穿插和植入往往是在“不经意之间”完成的。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对历史人物的评价,应该放在其所处时代和社会的历史条件下去分析,不能离开对历史条件、历史过程的全面认识和对历史规律的科学把握,不能忽略历史必然性和历史偶然性的关系。”毛泽东是历史的也是当代的,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是实践性的也是精神性的。毛泽东属于他的那个时代,他立足于自己的时代,适应现实的要求,实事求是地做好时代条件下能做的事情,从而创造了时代的伟业;而当他不恰当地超越了时代,脱离了时代的现实,他的决策和实践同其他人一样也会走向失误,而且因为特殊的领袖身份还会带来严重的后果。总体来看,毛泽东是因为他的事业、功勋和思想而具有持久的当代性和世界性。他的事业改变了中国共产党的发展路径,改变了国家民族的命运和方向,改变了世界发展的格局。他的思想教育和培养了一代又一代中国共产党人,是长期指导中国事业发展的旗帜。《中国有个毛泽东》一书,把毛泽东所处的时代环境及其发展趋势,毛泽东的个人生平及其对党和国家事业发展的影响,他的思想创造及其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意义,很好地结合起来进行阐述,让人们在感悟毛泽东的历史性贡献的同时,深刻理解他的事业和思想的当代价值,更深切地体会为什么我们党始终强调要永远高举毛泽东思想的伟大旗帜。

《中国有个毛泽东》一书,娴熟地把握和处理了文献与历史的关系,对于广大读者树立正确的党史观、领袖观,抵御和反对错误思潮,具有很大的引领和启发意义。该书具有史家做传的鲜明特点,那就是依据客观发生的历史事实,依据真实可靠的文献和档案等史料,让史料文献生动起来、鲜活起来,展示完整系统、客观真实的毛泽东。历史是客观发生的事实,史料是对客观事实的记录,撰写历史则是用这些史料来还原历史本身;对史料的选择和使用,反映了撰述者的立场站位、历史观和方法论。毋庸讳言,一些传记作者或缺乏占有史料的条件,或不下功夫去阅读和整理史料,凭着一些二手资料或者道听途说的野史,甚至根据作者自己的主观想象和臆断来推测历史;更有甚者,一些人为了特定的个人目的或政治意图,故意编造史料、片面地择取史料,编造和拼接出虚假的历史。这种做法是历史虚无主义的惯用手法,用在撰述重要历史人物方面就会造成极大的恶果。李捷先生对文献和档案是相当熟悉的,也具有使用和研究重要史料的条件,他在书中运用的都是真实的、公开的史料,决不搞虚假的主观编造,决不搞史料神秘化;在史料的选取方面,他在全面占有史料的基础上进行系统梳理和选取,而不是在未能占有材料的情况下片面择取。正因为如此,他以丰富可靠的史料撰述、再现、还原了全面、真实、客观的毛泽东,既有力地回击了历史虚无主义对毛泽东的污名化和虚无化,也回击了历史神秘主义对毛泽东的教条化和神秘化。

《中国有个毛泽东》一书,很好地处理了作者与传主、故事和讲故事、历史和写历史之间的关系,是一部有感情、有立场、有分析、有文采的毛泽东传记著作。毛泽东本身就是一位杰出的文学艺术家,是一位擅长大众化的思想大师,是一位有情怀、趣味的人民领袖。以艺术的、富有吸引力的方式给读者展现领袖的风采和全貌,是毛泽东生平与思想撰述者应有的素质和责任。作为长期研究毛泽东的知名学者,李捷先生是带着深厚感情写毛泽东的,书中充满着对毛泽东的热爱和敬仰,而不是冷冰冰的所谓“中立化”写作。他是带着坚定立场写毛泽东的,这就是站在党和人民的立场上、站在国家和民族的立场上,而不是站在个人的立场上、更不是站在某些少数势力的立场上,因此他写出来的毛泽东,他对毛泽东的评价,是公允和客观的。他是带着深入研究写毛泽东的,依据客观的历史事实和可靠的文献档案,既系统完整地叙述了毛泽东的生平和思想、伟大功勋和杰出贡献,同时也不回避毛泽东的失误和曲折。尤其是,对毛泽东的成就与辉煌、失误与教训,不是仅仅简单进行现象性的展现,而是深入人物背后的时代背景和思想变化中,进行有深度、本质性的分析,发掘现象背后的深层次原因和规律性内涵。他是带着艺术手法写毛泽东的,能够以平实的笔调写出有趣的故事,以娓娓道来的方式阐述毛泽东的深刻思想,有重点地选择毛泽东生平中的一些重要时间节点和重要事件,展示毛泽东的人生跌宕和苦难辉煌;书中恰如其分地引用了毛泽东的大量诗词作品和经典名言,并运用倒叙、插叙等方式,让毛泽东的故事更有吸引力和趣味性。正因为有如此的工夫和努力,《中国有个毛泽东》一书可以说是正而不僵、趣而不野、平而不俗、全而不泛,是一部可读又耐读的关于毛泽东的好书。

 

(文章来源:《历史评论》2021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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